Walnut

[眼桃]酒(与爱)

*原作第二季结束后的故事


没有酒的故事不是好故事,我说这句话时已然喝醉。近年来我的酒量见长,从啤酒换到加很多冰块的威士忌,于是醉得也更彻底。酒,神奇的精灵,美妙的魔力,怎么没人想过用晶莹的玻璃瓶(剔透或浑浊的绿色)搭起一座通天塔,一座醉汉的巴比伦,通往诗人的迦南之地?我们可以很小心地攀爬……栽进某个瓶底啜饮残酒……醒来继续攀爬,不停地喝酒,以此明白人生的无穷无尽。

桃乐丝坐在我对面,高脚杯,起泡酒,从他坚持要陪我喝以来,一千天,这已经成为某种默契。我喜欢看他,他很美。有几个夜晚我给他写过醉醺醺的诗,字迹歪歪扭扭,题目下写着“献给桃乐丝”,角落里画着一只发光的眼睛,读给他听完后揉成一团丢到地板上。第二天我永远在床上醒来,换了衣服、盖着被子,房间永远干净整洁,最后我在他的笔记本里找到那些摊开压平了的诗页,一张张叠放在一起。他无疑拥有充沛的爱的天赋,而我对他的爱——我承认——总带有居高临下的凝视。否则我会直接把诗页送给他。被揉皱的也是我自己,残缺的,我使自己残缺,才能心无芥蒂地交到他手上。

醉酒后的桃乐丝会更傲慢,同时更美丽,酒精像高效的催化剂,同时催化了最让人目眩神迷的两点特质,他不再满足于仅仅听我说话,开始侃侃而谈,言辞优美、大胆、震撼人心。向后,他靠在椅背上,屈起左腿,右脚尖伸直点着地面,将椅子后仰到几乎要摔倒的程度,又堪堪稳住,就这样来回晃动,绷紧的肌肉线条充满美感。那双拿画笔的漂亮的手,一只插在口袋里,另一只随着他的言语做出种种有力的手势。月光透过我们的玻璃窗照进室内,他戴着眼罩的那只眼睛被照亮,翡翠绿的宝石,掩在深红的爱心之下,我望着他,开始听他说话。长久以来我忽视他,我的眼睛被黑暗蒙蔽……在大三角计划惨烈地结束,不如说在我们被欺骗与利用之后,这片黑暗反而散尽了。

一切结束,我们告别金枪鱼镇,搬到这座临海的小房子。海风日复一日地冲刷着我们的家,只有我和他,仿佛陷入了某种真空地带,没有组织,没有计划,没有演讲,没有理想。生活显露了它令人恐惧的一面,那就是无趣。早上我们在同一张床上醒来,白色的纱帘飘动,一个吻,两份早餐,然后各做各的——我通常阅读,不在意他的所在。午餐后我进入他的画室,在油彩的气味中坐下,一动不动,做他的模特,晚餐后我们喝酒或外出散步。无趣,潮水般的无趣拍打、席卷、淹没而来,将我溺在窒息在其中,于是我开始听他说话。失去目标与激情的生活使我发现他,重新认识他,不仅是一个忠诚的下属,虔诚的信徒(我现在还有资格这么说吗?),还是一个人,完整的,有血肉和思想。我惊诧于现在才领悟这一点,我醒得太晚,所幸他从未离开我身边。

我时常感觉自己像一个从残酷的战争中幸存的人,身体并未受到伤害,而灵魂已经被磨去了一块,那些我坚持的、热爱的、本以为可以为止奉献一生的东西消失了,我被迫下坠进这个我曾唾弃过的世界,我曾试图改变它,它没有变好。而当我感觉自己正在好起来,适应新的生活时,灵魂的创伤就慢慢显露出来,如同一块阴险的黑斑,黏附在我的心上,许多战后的老兵都形容过这种感觉,永久的后遗症。一颗无法安于平庸的心,它撕裂着我,我找不到意义,这是最会让人发疯的,但我找到了他,“你的声音是被倾听的音乐,你的行为是联合和加强”。

桃乐丝,他成为我努力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之一,他在那里,而我喜欢看他自信地、美丽地、傲慢地生活在这世界里,像永远准备好面对一场未发作的暴风雨。我或许被打败了——失败是我生活的主基调——但他没有。他一直是他自己,而我正将自己从眼大人转回严天真,开始脚踏实地地生活。

他喝多了,红晕浮现在他脸颊上,提议去阳台吹吹风。于是我在落款处画好眼睛,放下笔,第一次把这张诗页送给他,递到他手里,然后推门走向阳台。我愿意竭尽所能,和他一起生活在这世界里,因为他相信我的爱。一个人,对另一个人的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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